黑暗。
粘稠的、窒息的、仿佛沉入万丈冰洋之底的黑暗。
意识如同破碎的浮冰在无边无际的冰冷与虚无中飘荡。
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时间只有残存的剧痛如同幽灵依旧啃噬着涣散的知觉。
灼烧感…来自每一寸似乎已然不存在的“肌肤”。
挤压感…来自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沉重。
还有那腐烂甜腻的恶臭…仿佛已浸透灵魂再也无法剥离。
我是谁? 我还…存在吗?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涣散融入永恒死寂的前一刻—— 咚…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沉稳的震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轻轻敲击在破碎的意识之上。
那震动并非来自听觉更像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本源。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苍凉仿佛大地母亲沉睡中的翻身。
咚… 又一声。
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些。
破碎的意识碎片被这沉稳的律动吸引开始缓慢地、艰难地重新汇聚。
咚…咚… 震动开始变得规律如同一声声来自远古洪荒的战鼓穿透了无尽的黑暗与死寂带来一丝微弱的牵引力。
顺着那牵引意识艰难地挣扎着试图摆脱那冰冷的束缚。
痛! 率先回归的是剧痛!如同万千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刚刚凝聚的意识! 任天齐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虽然并无实际的气体可以吸入。
那种意识被瞬间撕扯回来的尖锐痛楚让他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但紧随痛楚而来的是知觉的回归。
首先感受到的是包裹感。
一种温热、粘稠、带着浓郁草药苦涩气和淡淡血腥味的流体正包裹着他残破的躯体。
这流体似乎拥有奇异的效力正不断地渗入他几乎碳化的幼苗本体带来一种灼烫与麻痒交织的奇异感觉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剧痛。
然后是听觉。
那沉稳的、规律的战鼓声变得更加清晰了。
并非响在耳边而是回荡在整个帐篷甚至是他残破身体的内部。
每一次鼓声响起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一丝污秽侵蚀带来的刺痛稳固着他即将再次涣散的意识。
还有…低语。
并非人言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模糊的、仿佛无数细碎意念混合而成的呢喃就萦绕在周围与那温热的药液、沉稳的鼓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令人心安的氛围。
任天齐艰难地“睁开”内在的感知。
视野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浑浊的血色琉璃。
他勉强能分辨出自己正被浸泡在一个粗糙的石槽中槽内是暗红色、不断冒着细密气泡的粘稠药液。
熟悉的血泥炭气息混杂着更多陌生的草药味弥漫其中。
石槽被放置在火塘边塘内的火焰燃烧得比平日更加旺盛跳动的火光将帐篷内壁不断晃动的阴影投射下来。
而那沉稳的战鼓声…来自火塘对面。
鸦公依旧穿着那件破旧的兽皮袍佝偻着背坐在那里。
他手中握着那根奇异的兽骨鼓槌正以一种缓慢而沉重的节奏一次次地、坚持不懈地敲击着面前那截从地底升起的、焦黑破损的“祖灵战鼓”。
咚…咚… 每敲击一下鸦公那干瘦的身躯都会微微颤抖一下额头上的皱纹紧紧拧在一起汗珠不断滚落滴在鼓面上瞬间被蒸发成白气。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呼吸沉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显然维持这战鼓的声响对他而言是极大的消耗。
任天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是这鼓声…将他从彻底消散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试图移动却发现自己残破的幼苗本体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最核心的几条主根须还能传来微弱的反馈但也布满了裂痕稍稍一动便是撕裂般的剧痛。
表面的淡金色光泽几乎完全黯淡碳化的叶片脱落大半惨不忍睹。
他的意识沉入体内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新生的能量脉络多处断裂堵塞被一股顽固的、暗绿色的污秽能量盘踞着不断侵蚀着残存的生机。
唯有最核心的一点那融合了大地与火脉之力的本源还在微弱的旋转散发出淡淡的光热勉力维持着不灭。
彻底的重创。
若非血泥炭重塑的根基足够扎实若非鸦公以战鼓和药浴强行吊住他最后一丝生机他早已如同那些血管藤一般化为脓水被沼泽吞噬。
就在这时鼓声停了下来。
鸦公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胸膛如同漏风般起伏好半晌才缓过气来。
他放下骨槌那焦黑的鼓面缓缓沉入地下消失。
他拿起一个破旧的木碗从石槽里舀起一大碗暗红色的药液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脸色才稍微好转一丝。
然后他那双淡金色的、布满血丝的眸子才转向石槽中的任天齐。
“哼…命倒是够硬。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疲惫“老子还以为你这破树杈子这次真要彻底烧成灰了。
” 任天齐传递出微弱的、感激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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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通天遗卷第222章 残躯薪火祖灵低语来源 http://www.cqdq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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