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表演拙劣 那盏画着兔子的灯笼散发出的昏黄光芒像一滴凝固的温热的蜜滴进了无边无际的冰冷的墨池里。
光晕很小只照亮了他脚下那一小方土地。
以及他那双踩在官道浮土上的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布鞋。
可苏晚晚觉得那光亮得刺眼。
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灼人。
烫得她那双因为恐惧而涣散的眼睛生疼。
她的大脑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就彻底停止了运转。
时间空间触觉听觉…所有的一切都扭曲着尖叫着被拉扯成一团没有意义的混沌的线条。
世界只剩下他。
只剩下那个提着一盏兔子灯笼站在月光下静静看着她的她的丈夫。
“晚晚。
” 他又叫了一声。
声音比刚才更近了一些。
也更柔了一些。
像一片轻飘飘的带着夜露凉意的羽毛轻轻地拂过她那因为恐惧而绷紧到几乎要断裂的神经。
“怎么不说话。
” 他朝她走近。
一步。
又一步。
那不疾不徐的优雅的脚步声踩在寂静的空无一人的官道上。
咚。
咚。
咚。
每一步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苏晚晚那颗时而狂跳时而骤停的心脏上。
她想跑。
可她的双腿像被钉死在了地上沉重麻木动弹不得。
她想尖叫。
可她的喉咙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扼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穿过那片惨白的冰冷的月光走到她的面前。
那盏兔子灯笼被他缓缓地举了起来。
昏黄的温暖的光驱散了她脸上的阴冷的月色。
也照亮了她那张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惨白毫无血色的脸。
照亮了她那双空洞的涣散的倒映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的绝望的眼睛。
他低头看着她。
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般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愤怒。
没有失望。
甚至没有一丝被背叛的冰冷。
那里面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深不见底的温柔的漆黑。
他伸出另一只没有提灯笼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指甲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像一件由最上等的温润的白玉雕琢而成的完美的艺术品。
他用这只手轻轻地拂开了黏在她脸颊上的一缕被冷汗浸湿的乱发。
指尖的温度冰凉。
像一块刚从雪水里捞出来的上好的寒玉。
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激得她浑身一个剧烈的哆嗦。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接了回来。
然后“啪”的一声。
断了。
“哇——” 一声凄厉到几乎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哭嚎猛地从苏晚晚的喉咙里冲了出来。
她整个人像一滩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
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她没有去抱他的腿。
她也没有求饶。
她只是趴在冰冷的坚硬的布满了碎石子的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像一个在无边的黑暗里迷了路又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无助的孩子。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得肝肠寸断。
哭得仿佛要把这辈子的所有的委屈恐惧绝望都在这一瞬间全都宣泄出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从她那双紧闭的眼睛里涌出来。
很快就将她身下的那片干燥的浮土洇湿了一大片。
叶孤城没有动。
他也没有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提着那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兔子灯笼居高临下地看着。
看着那个趴在他的脚边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他的小妻子。
夜风吹过。
卷起官道上的一阵尘土。
也吹动了他那身素净的纤尘不染的青衣。
衣袂翻飞。
像一只即将乘风归去的孤高的仙鹤。
哭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苏晚晚的嗓子彻底哭哑了。
直到她的眼泪彻底流干了。
她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趴在地上身体还在一下一下地剧烈地抽搐着。
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破风箱般的嘶哑的压抑的呜咽。
“相公…” 她终于开了口。
那声音又哑又涩又轻。
像一片被碾碎了的枯叶。
“我…我做噩梦了…” 她一边抽噎着一边用那种含糊不清的断断续续的梦呓般的语调喃喃地说着。
“我梦到…梦到你走了…不要我了…” “我梦到…这院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好黑…好冷…” “我怕…” “我好怕…” 她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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