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八年深秋的纽约寒风吹得曼哈顿街头的落叶打着旋儿贴在橱窗上。
华尔道夫酒店宴会厅的铜质大门却将凛冽隔绝在外。
推开门的瞬间暖融融的空气裹着上等雪茄的醇厚烟气、老派古龙水的木质调香还有一丝藏在衣料摩擦声里的紧绷感直直撞进人心里。
这里没有闲情逸致的社交闲谈每盏水晶吊灯的光线下都浮动着比深秋寒意更冷的算计。
苏富比资深合伙人查尔斯·温特斯捻了捻领结上的珍珠扣银白的鬓角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可他握着拍卖槌的指节却悄悄收了收。
这辈子拍过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百年前的皇家珠宝他还是头回碰着“药品专利+现货”的组合标的。
尤其那四亿片“金刚烷胺”按陈东报的“一港元一片”算光是库存价值就压过了不少古董拍品。
温特斯的目光扫过台下:默克的罗伯特·默菲西装口袋里露着半截镀金钢笔辉瑞的史密斯手指在皮质公文包上轻点礼来的代表正低头对着记事本念念有词。
而前排那个穿深灰色中山装的年轻人——陈东正指尖抵着下巴目光落在拍卖台的专利文件上仿佛这场即将掀起风浪的竞价与他无关。
时间回到拍卖前一晚华尔道夫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外纽约的霓虹在玻璃上晕出模糊的光斑。
屋里却亮得像白昼丝毫没有深夜的静谧。
陈东坐在长条桌主位面前摊开的疫情报告上用红笔圈着“波士顿流感确诊数周增30%”“费城药房感冒药售罄”的字样格外醒目。
英籍律师霍华德爵士戴着金边眼镜放大镜在专利权文件上移得极慢。
每停一处他就用钢笔在页边画个小圈语气严肃:“陈先生必须加一条——若未来此药出现未知不良反应法律责任完全归属买方。
我们卖的是技术和现货不是无底洞的赔偿单。
” 苏富比的分析师汤普森推了推眼镜把一叠财报推到桌中央解释道:“默克现金流足但最新研发投入全砸在抗癌药上对流感药最多是‘防对手抢’;辉瑞不一样他们的抗生素业务被新兴药厂压得厉害上周股价跌了5%急需一款能立刻上架的‘救场药’。
” 他顿了顿补充道:“史密斯今天带的团队里连市场部总监都来了这架势一看就是志在必得。
” 陈东拿起桌上的药品样品瓶透明玻璃里的白色药片在指间转了圈。
他想起出发前柏立基总督秘书递来的那份“王室关注此药”的便签还想起皇家医学院认证报告上烫金的校徽。
这些没摆在台面上的筹码比财报上的数字更管用。
“温特斯先生说过纽约的资本只认两样东西:能赚快钱的机会和能稳人心的底气。
”陈东把样品瓶放回桌上瓶底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套房里格外清晰“我们的药刚好两样都占。
” “女士们先生们。
”温特斯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没有多余的寒暄。
他拿起那份烫金的专利文件晃了晃清晰报出标的:“本次特别标的——‘金刚烷胺’美洲独家专利权及与之捆绑销售的四亿片药品现货。
起拍价一百万美元。
” 话音刚落默菲的手几乎立刻举了起来声音平稳:“一百五十万!”他故意朝史密斯的方向瞥了一眼——默克就算不急需这药也不能让辉瑞轻易得手。
“两百万!”史密斯的回应快得没给人留反应时间。
他直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在面前。
那是波士顿药房的紧急订单上面的“急需100万片”红得刺眼。
“两百五十万!”礼来的代表也紧跟着举了牌声音里带着点急显然不想错过这块蛋糕。
价格像坐了火箭三分钟就冲到三百万。
陈东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看似平静余光却没放过台下的动静。
他看到默菲的钢笔尖在记事本上划得飞快还看到史密斯的领带悄悄松了半寸——显然这场竞价已经让他们绷紧了神经。
当温特斯报出“三百八十万”时默菲突然停了手。
他转头和身边的顾问咬了咬耳朵顾问却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什么。
董事会评估认为此药技术壁垒不高半年内恐有仿制药出现为此支付过高溢价并非战略重点。
“四百万!”史密斯猛地站起来声音里带着点破音显然是拼尽了力气。
全场瞬间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默菲身上等着他的反应。
默菲捏着竞价牌的手指泛了白最终他缓缓把牌扣在膝盖上嘴角扯了扯算是认了输。
“四百万第一次……四百万第二次……”温特斯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他举起拍卖槌停顿了两秒像是在给最后机会“四百万第三次!” “咚!” 槌声落下的瞬间现场亮起一片闪光灯泡的光芒快门声密集地响起将这一刻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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