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潮湿的空气裹着黏腻的热意像层化不开的薄膜贴在皮肤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又是这样的梦。
连续几天了每晚都会被同一个模糊的梦魇困住。
梦里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像无数根针在扎耳朵还有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我拼命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一手冰冷的虚无。
可具体梦见了什么醒来后又什么都记不清只留下铺天盖地的恐惧像潮水似的将我淹没。
我蜷缩在被子里偷偷往旁边看。
林应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他最近好像格外累常常在书房待到后半夜回来时身上总带着淡淡的烟味和挥之不去的疲惫。
我不想告诉他。
陈医生说我不能情绪波动太大林应已经够忙了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我咬着被子角把呜咽声咽回肚子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驱散那股让我窒息的害怕。
可恐惧这东西就像梅雨季的霉菌越是想捂着藏着蔓延得越快。
这天夜里噩梦来得格外凶。
我好像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水池里四周全是黑漆漆的水拼命往上挣扎时却有只手死死拽着我的脚踝往下拖。
那只手的指甲又尖又冷刮得我骨头都在疼。
我张着嘴想喊林应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往下沉…… “啊——!”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睡衣紧紧贴在背上凉得刺骨。
心脏还在疯狂跳动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完。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在神经上像梦里那只催命的手。
我不敢再待下去赤着脚就往门外跑。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要找林应。
他在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走廊里的灯感应式的我跑过的时候一盏盏亮起又熄灭光影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追在身后的怪物。
我吓得浑身发抖跑得更快了光着的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沾了不少灰尘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远远地看到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门缝里透出暖黄的光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冲过去“砰”一声推开了门。
里面的人显然被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过来。
林应坐在长桌主位手里拿着份文件眉头微微蹙着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凝重。
张沐坐在他旁边指尖夹着支烟看到我时惊讶地挑了挑眉。
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叔叔表情都很严肃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应……”我带着哭腔喊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应猛地站起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几步就冲到我面前看到我赤着脚、睡衣单薄、满脸泪痕的样子平日里清冷的嗓音此刻全是慌乱:“思怡?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扑进他怀里就开始放声大哭。
积攒了好几天的恐惧和委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彻底决堤哭得撕心裂肺连气都喘不上来。
“呜呜……林应……我怕……好怕……” “不怕了不怕了”他手忙脚乱地替我擦眼泪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外套裹住我冰凉的身体“哥哥在呢没事了。
”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熟悉的松木香可我还是止不住地发抖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嗓子都哑了只剩下抽噎的声音。
“到底怎么了?”他蹲下来捧着我的脸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梦到什么了?告诉哥哥。
” 我摇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不要……不要……”的模糊音节。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要什么就是心里慌得厉害好像有什么很坏的事情要发生了。
林应没再追问只是把我打横抱起来对会议室里的人说:“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议。
” 张沐点点头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他才走过来看着我通红的眼睛低声问林应:“怎么回事?突然哭成这样?” 林应没说话只是低头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抱着我往房间走。
我趴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他在轻轻叹气。
回到房间后他把我放在床上找来干净的毛巾替我擦脸又去浴室拧了热毛巾给我擦脚。
我的脚底板被磨得有些红他看得眉头皱得更紧了拿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替我涂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我。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柔声问“还是哪里疼?” 我摇摇头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把脸埋进他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让我稍微安心了些但心里那股莫名的恐惧还在像根细小的针时不时扎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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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殊运第57章 潮泥来源 http://www.cqdq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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