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十年来霏云轩哪天有如今日这般热闹。
炎炎夏日即便入了夜戏楼也氤氲着阵阵热意。
大多数宾客穿得却不够清凉大约是挂不下那些显明身份或者身价的东西。
那些吊坠、挂饰都泛着闪闪金光凭谁看了都要眼花缭乱。
除了灯光一些烛台上还燃着蜡烛调整光线。
屋里热乎乎的人的香水与室内的香薰缠在一起掩盖了一切污浊的、酸楚的味道。
虽说霏云轩是古式的建筑也有许多女人为了配合这里的装潢穿上漂亮的、繁复的古装。
多数人仍选择旗袍或是洋装。
男人们基本都是洋装了。
这让霏云轩内的风格丰富多样。
正是中场休息的时候桌上摆了家酿的黄酒、白酒也有西洋的红酒和香槟。
能听到人们的议论声。
有人觉得新奇有趣有人觉得纷乱、没档次。
“把门窗都开开吧。
上半场刚结束要热死人呢。
”有男宾客对徵说。
“都开了一扇也没落下。
”他在一旁答复。
“那怎么行?蚊虫都要进来了。
”有女宾客抱怨道“就不能像绯夜湾一样稍微花点钱装个西洋的那个……空调?什么的吗。
” “请不必担心。
霏云轩四处都点上驱逐蚊虫的香薰放置了药草的香囊。
”宫回应道。
她像是没有听到另一个场地的名字似的。
“真的么?我总觉得这胳膊这腿到处都痒痒的。
”另一位女宾客说。
“许是木头年久失修长了霉斑再加上灰尘什么的……”另一位男宾客说。
“霏云轩虽是上了年纪的古楼却会定期请专人养护。
日常的清扫修缮更是一刻也不曾落下。
”宫落落大方地解释着。
“这么说整栋楼都是古董呢。
可这上下都是木头看得见的你们处理看不见的地方别长满蛀虫吧?”一开始的男宾客说。
“那我们这么多人可别把楼踩塌了才好呢。
”一个女宾客嬉笑着。
人群哄笑起来。
楼上不曾点亮那么多盏灯只是烧着几根蜡烛微弱的火苗与楼梯口下方溢出的光相形见绌。
商撸起袖子急着冲下楼去羽在身后拉着她。
“别拦我!这群空有钱袋没有脑袋的饭桶他们懂个屁!我非得跟这群人理论清楚。
” “没必要……师姐。
”她低声说“跟这群人讨说法没意义。
” “既然对我们这么大意见那就不要来啊!吃我们用我们的废话还挺多。
这么喜欢绯夜湾的场子别来今天的拍卖会呀?自个儿去不就行了这时候那边保准没什么人一点儿都不热!他们就非得在自己一无所知的地方评头论足显得自己多聪明呢!” 在四楼站岗的警卫悄悄瞥了这一眼憋着没有笑出声来。
角叹了口气从边上的阴影走出来拦在商的面前。
“师姐不要闹了。
大姐知道你的脾性让我看着你别真让你冲出去和那帮人拼命。
回头真得罪了那帮先生太太霏云轩的名声怕是要让他们毁尽了。
” 商是脾气大但不傻。
把利害关系给她掰开放到眼前她自然会冷静下来。
只是这口气她憋在心里出不来她堵得慌。
即使在微弱的烛光下也能看到她气呼呼的脸红彤彤的。
“我真是受够这种看人脸色的日子了。
” 听了这话角反而笑了一声。
没什么恶意反倒是充满无奈。
“说到底我们只是戏子。
戏子不看别人的脸色又该靠什么过活呢?” “果真今天没排我的曲呢。
大师姐确实了解我。
”商抱起肩膀冷眼注视着楼梯的转角又突然看向羽“拍卖预热的压轴是宫中场是徵……小师妹我们不需要抛头露面我记得你是有东西要唱的。
等那些最值钱的好东西在下半场拍完可就轮到你和弟子们上了。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欸你的妆怎么都掉了?赶紧的让人给你补一下。
到时候你站台上一开腔好好露那么一手让他们长长见识。
” “嗯嗯——知道啦……” 羽时常觉得自己分明是最小的那个却动辄要反过来安抚师姐的情绪。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大约这就是恃宠而骄商师姐的性格亦是如此。
就像欧阳说的有人宠是好事。
羽知道他已经来了。
欧阳是记者中最早入场的他在角落里调试镜头之后便与宾客门谈笑风生。
她本可以打个招呼但是她默默退回去了。
今天的妆很好看但戏妆在寻常的灯光下会显得太过浮夸。
她希望自己在舞台上足够惊艳。
在登台之前便不必露面。
有角在商旁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也不想继续待在四楼的仓库了。
除了卧房到处都是黑衣的警卫他们谁都不自在。
回到楼上来到自己的房间羽对着镜子修补面妆。
她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
是师父看出自己的灵性收留自己。
那时她还让羽试着去吹奏一个精致可爱的埙。
从那个乐器里传出的声音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可惜那是个很重要的宝贝师父虽然允许她摸摸看看却不让人轻易吹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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